首页 » 电影 » 动作片 » 摄氏32度摄氏32度

简介

梁柏坚 刘青云,韩载锡,黄莎莉,林志泰,吴倩莲 动作片 香港 1996

一个体温低于常人的女杀手爱上了一个开面摊的男人,因被自己的联系人背叛,女杀手遭到仇人的追杀,男人舍命相救,但最终两人还是共赴了黄泉。作为一部向87版《倩女幽魂》致敬的电影《摄氏32度》将书生和女鬼的人设搬到了现代杀手片中,只是故事的结局来得凄惨了一些。虽然换上了银河映像典型的杀手片外衣,但这部电影的独特之处在于从女性的视角出发探讨了身份这一主题。

吴倩莲饰演的女主角是一个孤儿,自幼被培养成职业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梅姐同时也是她的联系人,每次执行任务之前,她都会从梅姐那里得到一个新的护照,新的名字和身份。她用不同的发型,衣服将自己伪装成不同的角色,新加坡小姐,越南游客,但在这层层的掩盖之后她却对自己真实的身份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追寻自己的真实身份成为了故事真正的线索。

在追寻的过程中照片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女主角将其看做自己身份和存在的证明。她对梅姐说:“我想拍一张照片放在你这里,我已经不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了,我怕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又不记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了。”但她们都心知肚明,如果有照片留下,杀手便有了被追杀的危险。梅姐告诫她“杀手重要的是命,不是名。”说完之后递给她一本假护照并交代给她新的任务。虽然梅姐是她最亲近的人,但一次又一次给予她的都只是虚假的姓名和身份。

她像一个厌烦了家长的孩子,躺在扶手椅上,念出了梅姐给她定下的规矩“一不可以有照片,二不可以有名字,三不可以有身份,四不可以有过去,五在一个地方不可以住超过三个月。”这个镜头中, 摄影机位于演员的正上方,表现出主角被困的状态,当她说道:“只可以杀人”的时候,侧脸的特写镜头让我们看到她的无奈和悲哀,而不是意欲反抗的决心。

执行任务时,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冷血杀手,只有当她在宝丽来相机面前抱着洋娃娃露出灿烂的笑容时,我们才发现这个冷酷的杀手其实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妙龄少女。虽然她厌恶成为一个杀人的工具,想要体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但她似乎又早已认命将自己拍下的照片亲手烧毁。同时被烧毁的还有她对身份,对成为一个普通人的渴望。

梅姐出卖她时,给了她一张儿时的全家福作为证明,并告诉她的名字和身世。她欣喜若狂,悲哀的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被出卖了。她找到了梅姐,惊慌之中,梅姐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死。在散落一地的钞票和照片中,她发现那张全家福不过是梅姐伪造出的,而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更是莫须有的。

摄影自从诞生以来就被认为是再现客观世界的媒介,用在证件上的照片被理所当然等同于我们本人。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通过我们自己而只能通过身份证件和证件上的照片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们的时代是如此地依赖照片,只可惜照片却又是一种极易被篡改的媒介,片中的女主角将照片作为自己追寻身份时的救命稻草,最终得来的也只能是幻灭。

当电影行将结束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影片其实是以结局开始的,片中的反派杀手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却恍然从仇恨中惊醒:“我本来不认识她,从未看清楚过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一直在追杀她,但到了最后一刻,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女主角如此执着地寻找自己的身份但最后却落得连自己最强劲的敌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结局确实凄惨了一些,幸好男主角朗的存在给了这悲惨的故事添上了一抹温情的色彩。

朗的第一次出场是在女主角用望远镜偷窥的主观镜头中,这让他看起来既像是被爱慕的对象又像是被瞄准的猎物。望远镜的那头是温暖的光线,朗正在忙活着自己的小本生意,而镜头这边,身处在冰冷的光线中的女主角如同一个孤魂野鬼。只有在进入朗的世界时,她才会沐浴在温暖的光线中,她伸出低于常人体温的双手端起朗刚刚为她盛起的一碗热汤面:“那碗面好烫,烫得我喉咙有点痛,但我感觉又像个人了。”

想要成为正常人的渴望驱使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来到朗的面摊。朗陪她荡秋千,和她一起滑水,还为她买了棉花糖机。虽然和朗一起共度的时光是快乐的,但不管是荡秋千还是棉花糖都是女主角在刻意地模仿他人的经验,模仿终究不能让她建立起真正的自我。

梅姐死后,女主角对于身份的渴望彻底幻灭了,她来到朗的面摊,但此时面摊已经关门,她陷入失望之际,朗打开了门,温暖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仿佛天国的光芒拯救了她。她向朗坦白了自己所有的谎言和恐惧:“假的,我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有童年,也没有名字,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然而朗却并不在意这些:“你说什么我都信,不问真的假的。”因为他爱的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女人,爱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每一次来访和她内心的渴望,正是这些构成了一个人,而不是那一张身份的证明。她害怕自己的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人知晓,她苦苦地找寻自己存在的凭证,最后发现是爱,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让生命免于堕入虚无。

《倩女幽魂》上映于香港影坛的黄金年代,无论发行影片的质量,数量,票房,甚至是演员的颜值都正处于巅峰阶段,书生与女鬼原本阴阳相隔却也能有个圆满的结局。而1996年上映《摄氏32度》之时,影坛早已落得一片萧条,而面对着即将来临的九七,电影行业的状况只是香港社会各行各业的一个缩影而已。选择向《倩》致敬也同时是对黄金年代的一次追忆,而《摄》从开头就弥漫着的浓浓的负面情绪也正是对时代气氛的一个反映。港片虽然极少正面回应政治或社会问题,但片中主角对身份的追寻正是回归之前港人对自我身份的迷惑的一种曲折的表达。

面临着不列颠政权无奈的退出和对新政权未知的恐惧,港人的内心就如同片尾处的那辆被困的车,(能够通过移民来逃避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要面对的现实是)想要逃离却又无路可逃。虽然女主角最终没能逃脱,但身边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对于观众来说电影就像是这样一种陪伴,给每一个慌张的心灵带来些许的安慰,也许这就是港片一直留存在我们记忆中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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