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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布拉迪·科贝特 罗伯特·帕丁森StacyMartin 恐怖片剧情,悬疑,恐怖 法国 2016
在伯利恒之野地里有牧羊的人,夜间按着更次看守羊群。
有主的使者站在他们旁边,主的荣光四面照着他们,牧羊的人就甚惧怕。
那天使对他们说:“不要惧怕!我报给你们大喜的信息,是关乎万民的。
因今天在大卫的城里,为你们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
你们要看见一个婴孩,包着布,卧在马槽里,那就是记号了。”
忽然,有一大队天兵同那天使赞美神说: “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与神!在地上平安归与他所喜
悦的人!”
                                                   
                                                   ————《路加福音 2:1》


1918年圣诞前夕,欧战行将终结,巴黎郊外一所天主教堂里,这个初来乍到的美国男孩与许多当地的同龄人一起穿着简陋的戏服,排演着一出关于耶稣降生的小场景剧。小男孩扮演的是向牧羊人昭告救世主降生的那位天使,他用生涩的法语努力念出台词,他清癯的面容与杂乱的金色长发让他在一群乡下孩子当中显得格格不入,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小孩在排练结束之后,竟躲在暗处朝大人们投掷石子,在被发现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跑进被黑暗笼罩的森林,摔得头破血流。过了一会,他那虔诚、瘦弱、严肃的天主教徒母亲一脸失措地从追赶来的大人手中接过儿子的躯体,轻声安慰早已失去意识的男孩。与此同时,男孩的父亲——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幕僚——与朋友待在一所几近荒废的大宅里,就着威士忌讨论混乱的时局、战争与人性。这个充满威严与睿智的男人看上去有些苦闷,他的使命召唤他跟随总统来到了法国,而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得不在这个破落阴森的地方待上好几个月。当他的妻子带着不省人事的男孩回到家,并且提起孩子的怪异举动时,他说:“我明天会和他谈谈”,然而,明眼人都能发现父亲话语中的困惑与漠然。在洗净孩子身上的血污之后,母亲准备安抚孩子入睡。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这是电影《战前童年》的第一幕,接下来,这位降临伯利恒的天使即将遭受可怖的压迫与折磨,从这座黑暗的子宫当中以恶魔的姿态重生。这部电影是一次对极权领袖的心理侧写,描述了家庭强权和社会强权是如何在本性之恶的地基上一步步塑造出扭曲的极权人格,它同时亦是一则影射一战后成为孕育法西斯主义温床的欧陆的社会寓言,片中的男孩指代的是极权政体本身,而使得男孩的人格逐渐陷入黑暗的诸般品行,其实也就是代表着广义上滋生极权的土壤。它的立意颇为宏伟,但依然能够扎实细致地从格局较小的儿童视角进行叙述,使男孩的蜕变和极权者品性的成形显得合情合理,同时又不丢掉其特有的象征意味。两股意涵相互交织,互为表里,这固然是来自萨特原著中已有的设置,而作为一部改编作品,导演对于压抑、阴暗、暴戾氛围的营造和人物心理活动细节的展现都是一流的。阴冷苍白的画面色调,生硬疯癫的运镜和剪辑、规整但缺乏生气的构图以及时而轰鸣时而嘶叫的诡异配乐无一不带来一种沉重、焦灼、令人不寒而栗的观感。这些元素贯穿了片中划分的三个章节,在这个层层递进的过程当中,令一个男孩变成独裁者的那些契机被一一披露,而在由男孩父亲引领的另一条线索上,战胜国对战败国命运的裁决也在一片贪婪的混乱当中逐渐尘埃落定,正如彼时长发披肩的男孩没法预见自己最终会变成一个可怖的光头的极权领袖,彼时在地图上决定着国家和人民的命运的官僚们也无法知晓自己所代表的旧帝国主义将会蒙尘和遭到遗弃,被更纯粹且邪恶的极权主义所取代。于是,在因果律的作用机制下,那些施加在男孩身上的负担和折磨即将与他体内蕴藏的邪恶一同发酵,而他日后会施加在他的人民身上的种种行径此时也初现端倪。




男孩出生在一个典型的精英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政府高官,母亲则是知识分子。在世界业已连成整体的时代,他们站在主导者与压迫者的立场上称自己为世界公民,以彰显一种片面的责任感,但这个家庭无疑也是刻板保守、缺乏家庭应有的温情的,男孩的情感全然没有表达的渠道。公务繁忙的父亲性格愤世嫉俗,对家庭事务显得反应迟钝且不负责任;母亲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办事循规蹈矩、不容置疑,喜欢以教条和训诫而不是情感来教育儿子,使得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她对儿子逐渐浮现的古怪行为既担心忧虑,却又完全无法理解,只能通过各种强制手段严加管教:辞退关心男孩的老女佣;为了逼他离开房间而不提供食物;强迫他向神父道歉,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对男孩内心邪恶的纵容,令他作出更为激烈的反弹最终完全脱离了母亲这种机械式的拘束与控制。另一方面,男孩的父亲施加给孩子的则是冰冷的漠视乃至嫌恶,他从根本上放弃理解自己的儿子,却又要求他承认自己的绝对权威,无条件给予自己尊重,用类似列强对付战败国的态度与手段,蛮横地批评责骂甚至拳脚相向。不难看出,男孩父母的行为恰恰为他提供了施行极权统治的样板,在被家庭的强权磨砺得冷酷无情,学会封锁自己所有的情感之余,聪敏的他也有样学样,开始对人颐气指使,对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加以猛烈的抵抗和决绝的报复,甚至因为不想同母亲出门而自顾自“命令”道:“这周每一天都会下雨”,完全是一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法西斯主义者应有的姿态,而父母一方在见识到儿子的改变之后做出的反应——徒劳反击、无奈投降或全然无视,或许正是绥靖政策的体现。


来自外界的种种暴行是极权的催化剂,而在转变为独裁者的过程中,男孩的内心也在不断地经历转变。首当其冲的便是性的觉醒,面对和蔼慈祥的老女佣和美貌温柔的家庭教师Ada,男孩开始试图理解那种难以抗拒的欲望,然而在这么一个压抑的环境当中,它却被无情地阻拦乃至粉碎,这种欲望和情感上的缺失让他变得更加冷酷;其次便是他对自我认知和自我定位的错乱模糊,执意留起长发的他反复被认错性别,袒露身体的他遭到父亲无情的追打,这种错位令他困惑和愤怒,从而不得不向极权主义寻求解决之道,因为极权语境下的一切都维持着绝对的秩序;再者则是信仰的崩塌,慈眉目善的神父强迫他在每个离开教堂的人面前唯唯诺诺地低头认错,而绝大部分的过客对这个站在神父旁边瘦削可怜的身影作出的声明不以为意,这种对自尊的残酷打击使得男孩对宗教——一种规范社会的权力——彻底失去了信心,也使得他产生了一种对体制的报复性心理。


于是,在内外合力的扭曲与重塑之下,男孩走上了那条黑暗的道路,教堂里宣告耶稣诞生的天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绝对的权柄统治地狱的恶魔。在这股合力当中,有的只不过是无心或无奈之举,有的是冷漠的并发症,有的则是来自体制的强暴,也有错误表达的关爱甚至人性和人格本身具有的邪恶,然而,当事者——男孩身边的大人们——却没有一个察觉到它们的不合理与残酷,而是听之任之,任由这股力量对男孩肆意妄为。这种视而不见、知而不管的傲慢,也许才是造就极权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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